少年包工头的工作日记--南淮的小酒馆（结束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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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工头发表于 2007/4/10 23:11:56

老孙头这几天一直在床上养伤，傍晚好不容易挣扎起来走动，刚到溪边，只见一名兵士打扮的少年狂奔而来。老孙头定睛一看，正是把自己暴打了一顿的冤家，大骇之余急忙躲进树林。却见那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老孙头便起了报复的心思，去城外寻了两个泼皮，带着砍刀来要那人的小命。穿过一片小树林便是溪边。老孙头等三人躲在林子外面，细细商量该如何暗算那人。正说得兴起，忽听背后有人唤道： “喂~你们可曾看到一个少年兵士？” 三人被吓得魂飞魄散，急转身看时，却是城里小酒馆的钱掌柜，手里提着灯笼，满脸焦虑之色。钱掌柜来得近了，不由一愣，说道： “老孙头，你们几个这是……？” 三人眼见事情败露，彼此对视一眼，都起了杀心。老孙头呵呵一笑，随口说道： “入夏了，趁着天色还早，多砍点柴火。对了，您不是要找那少年兵士么？就在前面溪边呢！” 钱掌柜狐疑地扫了他们一眼，道了声谢，便向林中赶去。老孙头在钱掌柜背后使个眼色，那名叫牛二的泼皮便提起刀来，朝钱掌柜的后脑砍去。就在这时，钱掌柜脚下一绊，“啊呀”大叫一声摔倒在地。灯笼顿时灭了，牛二也砍了个空。钱掌柜呲牙咧嘴地爬起来，忽然见到三人的凶相，不禁大骇： “你，你们，想干什么？” 两个泼皮蹿了过来，一前一后把钱掌柜夹在中间。那名叫杨小四的泼皮狞笑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大爷们商量好事被你撞到，对不住了，老子要杀人灭口！” 说罢迎面便是一刀。刀刚刚挥出，面前的钱掌柜突然身形一晃，转眼已到了杨小四身侧。杨小四一愣，手腕已被钱掌柜攥住。钱掌柜手腕轻轻一振，杨小四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手中砍刀化作匹练也似一道白光，闪电般划过牛二的咽喉。钱掌柜松脱了杨小四的手腕，身形一晃又到了牛二身侧。牛二喉间鲜血飞溅，却不由自主地举起刀来，奔雷一般劈了下去。杨小四还没回过神来，脑袋已成了两半。两个泼皮倒下去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充满了惊讶与不解。钱掌柜还是和往常一样笑面迎人，对老孙头笑道： “你们要灭我的口？” 老孙头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不敢答话，只是一个劲地作揖喊饶命。钱掌柜望着老孙头，若有所思： “我有心饶你一命，可是你差一点就毁了那孩子……” 老孙头急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还使劲抽了自己几个耳光。钱掌柜叹道： “看你年纪这么大，我就饶你一次。起来吧！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别人，不然我……” 老孙头千恩万谢地站起身来。突然，钱掌柜冲着老孙头身后招呼道： “大才，你怎么来了？” 老孙头回头一看，哪里有人？就在这时，钱掌柜足尖一点，一块见棱见角的石子激射而出，磕在老孙头的后脑勺上。老孙头倒下去的时候，正好枕着那块石子。钱掌柜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抹去自己的脚印，打量着四周：老者路遇泼皮互殴，受惊倒地后意外身亡，两泼皮也互殴而死……似乎说得通。眼见四下无人，钱掌柜纵身跃上树梢，转眼消失在林中。钱掌柜跌跌撞撞地跑出树林，正好看到秦大雩靠在一块大石上仰面发呆，一双眸子黯淡无光。钱掌柜不敢造次，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秦大雩突然开口道： “我是不是很没用？” 钱掌柜吓了一跳，连忙道： “怎么会呢？我知道你有一身好武艺……” “武艺？”秦大雩冷冷地笑了，“武艺又不能换饭吃，不过是欺负小女孩而已，还有什么用？” 钱掌柜小心翼翼地说： “当今正是用兵之际，你进了军营，这身好武艺迟早用得上……” “可我就算想当兵，还得靠我娘卖笑！”秦大雩积压已久的愤怒一下子爆发了。他跳了起来，暴躁地转着圈子，挥动着紧紧握起的双拳，仰天嘶吼： “我想养活我娘，可她去卖笑！我想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可我只能跟野狗抢吃的！好不容易找到工作，那老王八在我身上摸东摸西！靠着我娘当了兵，还被人朝脸上撒尿！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钱掌柜心惊肉跳，不由自主地堆起满脸的笑容，温言劝道： “俗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就忍一忍吧，就当是为了你娘……” “忍你妈的屁！”秦大雩突然停了下来，冲着钱掌柜大吼一声，“我娘从艳春阁跳下来，摔死了！” 钱掌柜心中一凛，不再嬉皮笑脸，只是静静地看着秦大雩。秦大雩恶狠狠地盯着钱掌柜，仿佛随时都会拔出刀来将他砍死。钱掌柜却毫不退缩，笔直地迎上了秦大雩那凶神恶煞的眼神。不知过了多久，秦大雩的目光渐渐地软了下来。他瘫坐在地，低声嘟囔着： “我真没用！我保不住我娘的清白，保不住自己的饭碗，连我娘亲手做的衣服都保不住！我……” “虽然没能保护的东西很多，可你实际上并没有失去什么。”钱掌柜接口道，语气显得异乎寻常的郑重。秦大雩没想到钱掌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愣住了。钱掌柜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你虽然活得像野狗一样，可是从来没有对别人低过头，不是吗？你既没有靠着出卖身体来争得向上爬的机会，也没有靠着卑躬屈膝来换取活下去的权利。你在南淮待了这么久，虽然活得很艰难，可是你的骨气没有丢，你还是一个铁骨铮铮，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秦大雩望着钱掌柜，眼睛一眨也不眨，眸子竟似渐渐亮了起来。钱掌柜大感欣慰，又道： “令堂为了保住你的骨气不惜自堕风尘，待到你入了正道又毅然以死明志，这等深明大义的节烈女子，真乃女中豪杰！令堂大人为你做出如此牺牲，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她的心意啊！” 秦大雩无言以对，眼睛似乎有些湿润了。钱掌柜走到秦大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为了令堂大人，勇敢地活下去吧！虽然会很艰难，虽然经常要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可是，只要活下去，总会有堂堂正正地活着的那一天！” 秦大雩使劲点了点头，两行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钱掌柜看着秦大雩手忙脚乱地擦眼泪，微笑着问他： “那个时候，其实你还可以挣脱他们的，是不是？” 秦大雩迟疑了一下，轻声说： “我不是怕他们把你砍死么……” 钱掌柜轻轻地笑了： “因为我，竟然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真是过意不去。我要好好谢谢你呢。” 秦大雩微微一笑，摇头道： “是我自己愿意的，和你没关系！” 钱掌柜顿了顿，轻声问道： “将来，如果你想要保护一样东西，可是必须舍弃你的尊严甚至性命才能做到，你会去做吗？” 秦大雩望着钱掌柜，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钱掌柜笑了，不是平时看惯了的职业化的谄媚的笑，而是发自内心，使人感到温暖的笑。他伸手把秦大雩拉了起来： “走，我们回去吧！” 在酒馆门口，秦大雩和钱掌柜道别。钱掌柜说： “我明天出远门，三天之后你过来一趟，我有好东西给你。” 秦大雩应了，说： “我娘教过我，大丈夫要恩怨分明。掌柜的，你的恩情，我秦大雩一辈子都记得！” 这天深夜，彭子谦悄悄地从自家大院的角门溜了出来。母亲还在门内喋喋不休地叮嘱“路上小心……”，他不耐烦地把门一带，便向军营赶去。走着走着，彭子谦心里烦闷，扫了路边的草丛一脚。一大群萤火虫被惊起，点点萤光在空中随风飘荡，四周顿时亮了不少。彭子谦蓦地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人拦住去路，一怒之下抽刀在手，喝道： “哪一个活得不耐烦了，敢挡老子的道？赶紧给老子让开，要不然的话，当心老子一刀……” “……杀了你！”对方接口道。他的手中也有刀。在淡淡的月光下，一线清光沿着刀身缓缓流淌。不知什么时候，刀头越来越亮，清光到了刀头便不再流动，好似凝固了一般，刀身却显得越来越淡。到了最后，整个刀身都溶入了暗沉沉的夜色之中，只有刀头凝着一点光亮，像极了满天飞舞的萤火。那人手腕一振，光点便倏地飞了起来，混入萤火之中，再也分不清楚。彭子谦心知不好，却难改骁勇骄横的东宫禁军本色，眼见那人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举起刀来大喝一声，朝着那人当头劈下。东宫禁军毕竟不是吃素的，这一刀虎虎生风，颇具威势。似是被刀风带动，一点萤火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就在萤火贴上刀身的一刹那，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绵密的撞击之声，清脆悦耳犹如风铃一般。随着这一连串的撞击，彭子谦全力劈下的斩击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待到铃声消失，彭于信两臂酸麻，刀已拿捏不稳，软软地歪在一边。余音袅袅未绝，萤火却已飘向彭子谦的面门。彭子谦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望着逼近的萤火，还有那一双被萤火照亮，如同暗夜一般深沉而可怖的眸子。值完夜，张大才没精打采地从城门出来，跌跌撞撞地向小红家里走去。昨夜露水奇重无比，衣服都湿透了，得赶紧换下来让小红洗。张大才忽地想起了小红那双嫩生生的小手，不禁嘿嘿地傻笑起来。就在这时，前面小巷里突然蹿出一名兵士，一言不发提刀便刺。张大才大惊，疾退几步，举起自己那画着猪头的盾牌挡在身前。对方轻笑一声，似是忍俊不禁，随即提刀又刺。张大才得了机会，又退数步，右手已握住了刀柄。就在此时，对方的刀碰上了张大才的盾，一簇银星蓦然在盾牌背后炸开，尽数射入张大才的胸口。张大才诧异地盯着对面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带着一脸的难以置信，仰天便倒。深夜，酒馆。钱掌柜一刀划过自己腰间，鲜血呼地一下涌了出来。钱掌柜拿起一块白布按住伤口，深吸一口气，猛地将白布往伤口里一塞，顿时疼得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他咬紧牙关，又猛地向外一拽，“当啷”一声，一枚指环掉在了地上。钱掌柜裹好伤口，拾起指环，擦去了上面的血迹。在幽暗的油灯下，指环泛着铁青色的光芒。十年了……过了这么多年的安逸生活，这枚指环，恐怕自己已经没有资格戴上了吧？不如交给那个少年好了。假如他知道自己拼命救下的其实是个根本不需要他去救的天驱，会不会生气呢？钱掌柜若有所失地笑了。他抚摸着指环内侧的铭文，压着嗓子轻轻地喊了一声： “铁甲依然在！” 秦大雩兴高采烈地蹦进了小酒馆，大喊一声： “掌柜的，你回来啦！” 钱掌柜笑眯眯地应道： “嗯，回来啦！小伙子精神不错嘛！” 秦大雩嘻嘻一笑，迫不及待地凑到钱掌柜身边： “给我的好东西呢？拿来拿来！” 钱掌柜笑着推了他一把，伸手向怀里掏去。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周围似乎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味。钱掌柜闪电般地扫了秦大雩一眼，却没从他兴奋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钱掌柜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扁扁的白银酒壶： “正宗北陆青阳魂，一点水都没掺，我特意给你留的！” 秦大雩欢呼一声，抢了过去，拧开了就要往嘴里倒。钱掌柜急忙拦住： “当值的时候别喝！” 秦大雩淘气地一笑： “知道，逗你玩呢！我先走了，喝完了再来问你要！” 秦大雩连蹦带跳地出了酒馆。钱掌柜微笑着站在柜台后面，看着秦大雩小豹子一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灿烂的阳光中。他摸了摸怀里的指环，轻声对自己说： “已经来不及了吗……？” 门外飘来少年单纯而快乐的吆喝： “这位官人，请把你的户籍册给我们看看，好不好？”（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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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西米亚(游客)发表评论于2007/5/24 21:59:08

嘿嘿,终于结束啦!!! 强烈同意99的观点...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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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hava99(游客)发表评论于2007/4/12 2:29:08

嘻嘻，别写长篇，小工头是有责任人的好银，可不能跟他们学~ 见好就收，嗯，又学一招，上次学的临阵脱逃法，受益不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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