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爱美丽·一期一会--不如不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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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一会

樱桃爱美丽发表于 2009/7/28 10:07:55

我对《小团圆》最初的兴趣来自于刘瑜专栏里铿锵的设问：“她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呢？” 是啊，几十年前的细枝末节，上海沦陷区里女孩细细碎碎的小心事，化名盛九莉邵之雍的那一场轰轰烈烈的张胡恋，甚至于那时的金色阔条纹束发带、淡粉红薄呢旗袍和白帆布喇叭管长褂，以及她对色彩贪得无厌的饕餮……她都记得那么清楚，写的那么细密。哪怕她根本不记得那场旷日持久战争的细节，又何妨我对《小团圆》的向往？北京西开往太原空旷冰冷的车厢里，我翻开扉页，“大考的早晨，那惨淡的心情大概只有作战前的黎明可以比拟。”教会学校里的盛九莉，敏感的象被撬开壳的牡蛎，仅存的学业上的骄傲眼看就要荡然无存。没有钱，没人爱，再加上灰土土不吸引人的外貌，这就是《倾城之恋》开始前白流苏另一个版本的自我吧？九莉望向天花板，想：主你待我太好了。其实停止考试就行了，不必把老师也杀掉。刀子般冷森森的张爱玲的语言。永远都不会改变分毫的张爱玲的语言。哪怕她动笔《小团圆》的时候已经55岁，再修改时更是超过了73岁。带着假牙，穿一次性拖鞋，只吃罐头食品，在满屋纸箱子中间逡巡，她依然是那个骄傲的、不动声色的、才华喷薄的张爱玲。早年的锦衣玉食被时光揉搓成了洛杉矶公寓门口平庸的白脱和午餐肉，但她笔下的文字仍然越国经年投射出《金锁记》中那冰冷透骨的锐利。可能没有谁不是冲着盛九莉和邵之雍的爱情去读《小团圆》的吧？事实上也真是，邵出场前，张爱玲写的急促杂乱，甚至都有点颠三倒四。二婶变幻的情人、二叔沉郁的再婚、以及那若即若离的楚娣，就当作张爱玲对自己早年生活的自传体文字看好了。隔着大半生和千山万水，带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回忆灵魂里最深刻的创伤，谁还能做得更好呢？何况还有恶狠狠的贫穷和死亡追在后面。回程的航班被雷电阻拦，顶着青天白日无法降落，在北京和天津间几经辗转，终于备降到天津。这算是生活给我的什么昭示？独自一人、身边全是不相干的陌路、目的地虽非近在咫尺，可也差不多称得上可望不可及，也许这就是我现在的写照：middle of nowhere？好在手边还有《小团圆》。寄居在楚娣公寓L型客厅里的九莉开始发表文字。人常说“文能穷人”，但九莉文采带来的却是些许的经济改善和那个在客厅里高谈阔论的爱人。她说最爱他阴影里的侧脸，我想这算是个隐喻，她对他的爱慕终究只是部分，理智在另一面硬撑着抵挡，她自己不愿意面对罢了。她不爱他眼角经常掠过的轻蔑，不能接受他说话过多而干燥的软木塞一样的舌头，留他在楚娣家吃饭加个有花头的菜都很为难。尽管她对他的前妻、前前妻和秀男不动声色，可是他错了，她其实一直都很在意。她怎么能不在意？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可是这还不算完，落魄奔逃的他竟然还有那么多的纠缠。日本军官的女人、辛巧玉、以及永远阴魂不散的小康小姐。情何以堪。让人忍不住为她探望他时晒塌了皮的鼻子叹惜。不值。尽管他为她写下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人人动容，可他也会情书错投般的在给她的信里大赞辛巧玉的温婉贤淑。他是写在书里的上佳情人，却不是她在战争结束走投无路时那一只小小的暖手炉。飞机终于再度拉升，斜斜的雨丝扫过舷窗。两个半小时前北京的电闪雷鸣过去，天津的万里晴空却换成了霪雨霏霏。她从二十八岁开始搽粉，偷偷用冷水代替冰块使皮肤紧缩，就这样还是会在粉与霜膏下沁出油来，她自己说：“面貌变了。”失却了爱情以后，女人最恐惧的事情接踵而来。九莉的故事停留在第283页考试的噩梦里，但真实的收梢却应该落在美国空荡荡的公寓中。扳动抽水马桶机钮冲下去的除了十吋长已经成形的男胎，还有曾经的心比天高和风华绝代。十分钟后，阴沉的北京伴随着空阔的跑道扑面而来。同行的乘客再次纷纷开启手机，在行李转盘周围若无其事的悠哉，就像不记得天津停机坪上那两个半小时的百无聊赖。刘瑜说：如果我们不用斤来衡量芭蕾舞、用米来描述莫扎特，又怎么能用一生、半生、九又三分之一生来衡量爱的质地。盛九莉和邵之雍、张爱玲和胡兰成，谁能否认他们彼此间曾经的懂得和真心相爱？但他们和她们爱的质地，恐怕总有些许却致命的不同。他们要的是才子佳人私定终身，金榜题名后一并迎娶，二美三美大团圆。她们却宁可选择让过往像墓碑一样沉重的压在心上，大团圆不如小团圆，小团圆不如不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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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jx_221发表评论于2009/8/6 8:44:40

拜读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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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准发表评论于2009/8/3 21:16:32

感性，细节，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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